冥王祭

  “唉，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女王做得有多辛苦。”修罗叹了一口气。
  洛克盯着修罗看，他在想：这盈盈一握的纤腰，若再穿上金镂衣，十足就是个女孩子。
  一阵风吹进来，掀起那层紫红色的纱缦。窗户是开着的，他们就坐在靠着窗户的黄金座椅上。这里是修罗的寝宫。
  洛克定定地望着那种迷离的色彩，突然问道：“你似乎很钟爱紫红色，就连军队也叫什么紫色轮回，为什么呢？我嘛，就不同，我喜欢黑色。”洛克一边说，一边往修罗的杯子里倒酒。
  修罗的眼神一黯，他垂下头，幽幽地说道：“这不是我喜欢的颜色，而是我妹妹最喜欢的……”
  “什么？你妹妹，你还有个妹妹？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洛克望向修罗的脸孔，或许是刚刚饮下去的酒产生了作用，那张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高耸的鼻梁，水蓝色的眸子，一双凤目，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犹如冰雕雪凿的一般。像修罗这样的美男子，若有个妹妹，那他的妹妹一定美得不得了。洛克不由得心旌摇荡起来。
  “我们本来生活得很愉快，可是由于一个意外，我们失散了……喂，你在想什么呢？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修罗用手掌在洛克的眼前晃了几晃，那张花痴一样的脸上才终于有了反应。洛克转了转眼珠，把魂收了回来。
  “啊！啊！在听，在听！你说你有一个妹妹，她是不是像你一样俊美？哦，不，是漂亮。”
  “你……”
  修罗终于明白，那张该死的脸上为什么会有那种花痴一样的表情了。他恼火地瞪了洛克一眼，大声说道：“绮儿她当然漂亮了，这个世界上跟本没有人能和她比！”
  哦，绮儿，她叫绮儿。洛克记住了这个名字。
  “可是，我却把她送给我的唯一的东西给弄丢了，我怕我会忘记她，就在宫殿里装饰了紫红色，它会提醒我还有一个妹妹。”
  “喔，原来是这样。那你把她的什么东西给弄丢了？”洛克好奇地问道。
  “是一方紫红色的丝巾。”
  紫红色的丝巾？洛克想起来了，就是自己初来亚特兰蒂斯，在闹市的街上，自那辆巨型的黄金马车里掉出来的那方丝巾，原来它是绮儿的。洛克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因为那方丝巾就在他的袍子里藏着呢。
  那种淡雅的香味应该是绮儿的体香吧！洛克邪恶地想着，他在心里嘀咕着：哼，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你的身上还有我的血玉呢，就权当作是交换吧。洛克不免得意起来。
  “那么，你让我帮你什么呢？难道是绮儿出事了？被挟持了，还是遭绑架了？”
  “不，不是的，都不是。我……是想让你帮我……帮我出兵。”
  “出兵？你什么意思？”洛克没听懂，他疑惑地望向修罗。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吗？”修罗拈起腰间的那块血玉，“我答应你用秘密武器跟你交换的。”
  “对呀！是哦，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呢？”洛克想起了那辆空中战车，“可是，你的空中战车刚有一辆，这也太少了！”洛克皱起眉头，“我好像很吃亏哟，你还是把它还给我吧！”洛克伸出手去，要夺那块玉。修罗急忙把它藏在身后。
  “我们拉过勾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不能反悔的。本来，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可是，现在出了麻烦。”修罗的脸色阴沉下来。看来他所说的麻烦应该不小。
  “你是要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然后你就给我空中战车，我要多少你就能给我多少？”
  “对，就是这个意思。”修罗佩服起洛克来，心想：看来自己并没有找错人。
  “我怎么相信你呢？”洛克故意刁难他。
  “我发誓：如违背此诺言，让我身心俱焚，不得……”
  “得得得，赌什么咒？发什么誓呀？会应验的！”洛克狠狠地瞪了修罗一眼。
  “咕嘟咕嘟”，洛克一扬脖，又干了大半杯下去，那种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油然而生，胸中好像有一股豪气冲天而起。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说吧，什么麻烦？”洛克拍了拍胸脯，掷地有声。
  “目前，我们已经拥有两百辆空中战车……”
  “什么？刚两百辆，太少了，少说也得要一万辆！”
  “你别急，你先听我说。”
  “咕嘟咕嘟”，修罗也灌下了大半杯酒。
  “是这样的，你也见到了，我们的空中战车，它的外表是一层金属壳。这层金属壳是由一种合金制成的，要想炼成这种合金，需要几种稀有元素。这些元素分布在泥土里。到目前为止，整个亚特兰蒂斯的稀有元素已经被我们用完了……”
  啰哩啰嗦的又是一大堆，洛克听得似懂非懂。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兵，去周边的国家抢什么，什么‘原树’？”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不全是这个意思啦。我们只需要占有他们的土地，用来提炼元素就可以了。”
  “不，不行！这是侵略，是发动战争。算了，你的战车我不要了，我还是另想办法好了。”洛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因为皮埃罗老师的话又在洛克的耳边响了起来“天地创造万物，万物都是有生命的，我们要真诚地奉献和温馨的给与，秉持纯净纯善的心与万物和睦共处。”发动战争就是涂炭生灵，哪有不毁灭生命的？再说了，你去抢人家的地盘，人家又怎么能不反抗呢？
  “你……你明明答应了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修罗用力扯那头已经失去光泽的乌发，“当然了，我们也可以停止生产，放弃他妈的什么空中战车，但是……”
  洛克怔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修罗讲粗口话。修罗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即使冲不出牢笼，也要挣个鱼死网破。
  “但是什么？你总得把话说完整吧。”
  洛克耐着性子跟修罗讲，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修罗那副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好像就要垮掉了一样。如果不是遇到特大难题，修罗会憔悴成这样吗？他可是“女王”，一国之君啊！
  “你看看这殿内，再看看窗外……”修罗大声嚷嚷着。
  洛克这才发现，宫殿内不是很明亮，比以往是暗了些。他又向窗外望去，原来，黑夜早已经降临，而笼罩着城市的水晶穹顶，颜色亦没有先前那么明艳。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没有了那些元素，我们的能源系统就会因为能源不足而停止工作，它吸收不了太阳的光，就不能给亚特兰蒂斯带来光明，那么，亚特兰蒂斯的一切运转都会陷入瘫痪，人类将重新回到黑暗时代。”
  是这样。洛克好像懂了，修罗是说，如果没有了那种什么“原树”，夜晚的亚特兰蒂斯就会陷入一片黑暗。
  “嗯，麻烦是够大的。”洛克陷入沉思。
  “还有，如果不尽快找到这些元素，将一切恢复正常，我这个女王也没有颜面再当下去。我会在海神的祭祀大典上揭穿自己的身份，向亚特兰蒂斯的人们谢罪，然后我会被作为祭品献给海王，最后给活活烧死……”
  “不，不要再说了。我……答应你。”洛克吓傻了。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洛克知道，亚特兰蒂斯能有今天的辉煌，修罗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他把亚特兰蒂斯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甘愿被海王子凌辱。而眼下，几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洛克了解修罗，为了亚特兰蒂斯，他可能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洛克彻底投降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择了。
  “你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在武斗场举行祭旗仪式，到那时我再为你们饯行。”
  “是，属下遵命！”饮完最后一杯酒，洛克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你转告雪烈，让他明天早晨来见我。”
  “哦？是，属下照办。”
  出了宫殿，一阵冷风吹来，袍子里露出了紫红色的一角，是那方丝巾。
  应该没有被修罗看到吧。洛克把丝巾拿出来，凑近鼻尖，嗅了嗅，那是和修罗身上一样的味道，一种淡雅的清香，特别好闻。
  绮儿，绮儿，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洛克不禁浮想联翩。
  也不知道女王对雪烈说了些什么，当雪烈从王宫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他一改平日里的刁蛮任性，也不再吵嚷着去饮酒了，变得精神抖擞，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看来，雪烈陷得是够深的。也难怪，修罗那魔鬼一样的身材，冰雕一样的脸，差一点儿连自己都被魅惑了。洛克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阴影，他在为雪烈担心。
  第三十四章 祭旗
  亚特兰蒂斯历法，西元622年6月10日，身着戎装，头戴黄金面具的凯西女王，在亚特兰蒂斯的帝都——波塞迪亚，举行了盛大的祭旗仪式，为“她”的部下们饯行。
  当那个魅力四射的金发男子——阿波罗，驾驶着太阳车经过天空的时候，他的金箭有力地穿透了云层，用最华美的神彩，渲染着亚特兰蒂斯的天空。
  女王站在高大的帅台上，宣读祀祷辞：“我神圣的太阳神啊，愿你保佑亚特兰蒂斯永享富强！您最忠诚的子民——亚特兰蒂斯的臣民将永远忠实于您……”
  庄严的祷告完毕，女王又慷慨陈辞：“我亚特兰蒂斯的勇士们，你们是凯西女王的骄傲！更是整个亚特兰蒂斯的骄傲！你们的足迹将遍布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你们会给亚特兰蒂斯的亿万民众带来福祗，你们的功迹将被载入史册，成为人们吟诵的史诗……为了亚特兰蒂斯的将来，勇往直前吧！”
  “万岁！万岁！万岁！”士兵们高呼口号，声震寰宇。
  “我英明的统帅们，发挥你们卓越的指挥才能吧！释放你们压抑了许久的战魂吧！待你们凯旋之日，也是你们荣光之时……”
  呵，那气势，岂止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更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洛克也发表了简短的演说，无非就是鼓舞士气，尽忠女王之类的话。旁边的雪烈也被女王的激情演说所感染，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模样。
  接下来就是宰牛，杀羊，歃血。触犯刑法的罪犯被架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女王和统帅们同时将食指割破，鲜血缓缓地流入同一个金杯中，女王从那个盛有鲜血的金杯中蘸取血酒，掸向火焰，口中念道：“伟大的太阳神啊！您的子民将秉承您的旨意，将光茫洒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您的光辉就是我们的荣耀，请您护佑您的子民，赐予您的子民光明与力量吧！……”
  洛克听“她”念念有词，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亚特兰蒂斯的所在是海神——波塞冬的地盘，而他们奉祭的竟然是太阳神——阿波罗。修罗呀，修罗，那波塞冬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吗？洛克不禁担心起来。
  事实上，洛克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现在的亚特兰蒂斯，它的守护神就是阿波罗，这要缘于阿波罗那争强好胜的性格。每天，当阿波罗驾驶着太阳车，经过亚特兰蒂斯的天空时，他都会被这座折射七彩光芒的迷人岛屿给折服，为了争取到守护权，他不惜与波塞冬争吵。在每四年一次的天神例会上，两位神祗都会为争夺这座岛屿的守护权而发生激烈的争吵。但是，每次都是阿波罗获胜，因为他是宙斯的儿子嘛，宙斯总是要徇点儿私情的。以往，宙斯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波塞冬，而维护自己的儿子，因此，导致了海王的强烈不满。
  祈祷词总算念完了。女王先饮了一口血酒，然后把杯子递给洛克。洛克饮了一口血酒之后，把杯子递给空军统帅，空军统帅饮了一口，又把杯子传给水军统帅……大家轮流着喝，直到饮尽那杯血酒。这样，祭旗仪式才算是举行完毕。
  当修罗经过洛克身边的时候，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我会让侍卫长协助你，必要的时候，他会给予你们支援。”
  洛克点了点头。
  那么，整个亚特兰蒂斯究竟拥有多少兵力呢？修罗把整座岛屿划分成90000个地区，每个地区设有一名指挥官。这些指挥官隶属于统帅部，他们中的最高指挥官一共有三个，其中的一位就是那个侍卫长，总指挥自然就是凯西女王了。每一位指挥官担负着调度一辆战车费用的六分之一、马2匹、骑兵2名、轻战车1台、步兵和驾驶者各一名的义务。除此之外，还能调度12名战斗员和4名水兵。若将这些兵力加在一起，那么亚特兰蒂斯就能随时拥有120万兵员的强大战斗力了。这些都是人们眼中所能看得到的，还有人们看不到的，它们是：紫色轮回海上舰队，紫色轮回空中战队（正在组建中，因为“磁悬浮空中战车”太少了），紫色轮回地面部队，它们都是修罗手中的秘密部队。当然了，这些都是亚特兰蒂斯的最高军事机密，洛克和雪烈是不知道的。
  那么，修罗又给了洛克多少兵员呢？总计十万，就是那支紫色轮回地面部队。它可是修罗手中的王牌军，是在战时以备不时之需的，对外是绝对保密的。平时，他们被编进水军里，和水军一起进行训练，因此，没有人知道修罗的手中有这样一支军队。但是现在，能源短缺已经迫在眉睫，他需要速战速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对外宣称，凯西女王是光明的使者，亚特兰蒂斯是传递光明的国度，是热爱和平的国度，那么他也就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对外发动战争，否则就失信于周边国家，会令“她”的名誉扫地。
  西元622年6月10日的夜晚，一支十万人的军队秘密开拔，他们通过亚特兰蒂斯的地下长廊，先到达内海，然后分乘二十艘巨型舰艇奔赴海外。
  第三十五章 双双落水
  此时，洛克和雪烈正在“女王号”的船舱里拼酒呢。头顶那轮金属圆盘上闪亮的数字显示，今天已经是6月13日了，也就是说，他们离开亚特兰蒂斯已经有三天了。目前，这只庞大的舰队还在海上游荡，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水色，连一座岛屿都没有。
  洛克倒也不着急，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后勤工作做得相当不赖，每艘舰艇的货舱里都储存了足够的军用物资，吃穿用的一应俱全，足够他们使用一年的。而且，所有的装备设施都是自动化的，想要什么，动动手就到了眼前，根本无需操心。
  自己这个统帅当的可真是够轻松的。百无聊赖中，为了打发时间，两个人就经常拼酒，玩些自创的游戏。
  “你又输了，你又输了！”雪烈一边嚷嚷着，一边朝洛克的脸上涂抹着油彩。现在，洛克的脸已经跟个大花猫似的，油腻腻的相当不舒服，他打算起身去洗把脸。
  “嘟嘟嘟”，传来一阵怪异的响声，那种响声来自雪烈的身上。洛克偷眼望去，看见雪烈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来，那东西他见过，是跟侍卫长手中相类似的金属盒子。
  “喂！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雪烈正对着金属盒子说话。
  他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么个会说话的玩意儿？洛克疑惑地望向雪烈。
  “有情况，我们得出去看看。”雪烈一手攥着那个盒子，一手来拉洛克。洛克也顾不得洗脸了，跟着雪烈就向上走。
  两个人出了船舱，登在甲板上瞭望。奉行值日的值日官也正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他见到洛克，深深地施了一礼。雪烈朝他摆了摆手，便没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