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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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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节
      群山之间,回声‘荡’漾。宛若地狱里的恶鬼,全都钻了出来,对着天空的圆月载歌载舞!
      注1:狈,传说中的一种生物,似狼但前‘腿’短。需要由狼背负着前行。但狈的狡诈胜过狐狸,可以帮助狼王指挥狼群,更好地扑杀猎物。所以狼群中有了狈之后,就能迅速发展壮大。
      注2:王猛是前秦苻坚的丞相。张元是西夏的国相。二人都在入侵者帐下,建立了赫赫功劳。
      第六十六章 秋露 上
      “轰隆隆。”山脚下非常遥远的地方,忽然响起了一记闷雷,不是非常洪亮,却令天地间的鬼哭狼嚎嘎然而止。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更多的雷声,接踵而來,将脚下大地炸得微微颤动。
      暗黄色的光芒闪烁,然后是诡异的猩红,距离杨完者等人至少在七八里外,却让在场的大小祭司、头人、寨主、洞主们个个脸色一片铁青。
      方圆五里,大大小小的丘陵顶,篝火旁,无数山民们來回跑动,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更不知道忽然炸响的雷声背后,隐藏着多少大军。
      山脚下响得不是雷,而是红巾军所惯用的火炮,最近两年來,在跟红巾军交手之时,山民们已经熟悉了那种火光和声音。
      然而,以前却沒有任何一支红巾贼,会在双方尚未正式发生接触之时,集中起如此多的火炮狂轰滥炸,除非他们手中的银子和铜钱多得都花不完。
      这世上,手中银子和铜钱多到花不完地步的红巾贼,只有一家,那就是淮扬朱屠户。
      朱屠户盯上大伙了,居然趁着大伙举行拜月祭奠时,星夜來袭。
      “大伙不要着急,这是白起岭,他一时半会儿爬不上來。”就在众人被突如其來的炮声震得晕头转向之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却在杨完者脚底下迅速响起。
      不算高,却难得说在了关键处,立刻,飞山蛮土司杨完者就从震惊中清醒了过來,扯开嗓子大声重复,“吹角,告诉所有人尽管放心,敌军远着呢,甭管來得是谁,大山都是咱们的天下。”
      “吹角,告诉所有人尽管放心,敌军远着呢,甭管來得是谁,大山都是咱们的天下。”
      ““吹角,告诉所有人尽管放心,敌军远着呢,甭管來得是谁,大山都是咱们的天下。”
      数百亲兵扯开嗓子重复,低沉的号角声,紧跟着响起。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如同鬼王睡醒后发出的咆哮,从一个火堆传到另外一个火堆,再由寨主、头人和祭司们的嘴巴,翻译成军令,一遍遍重复,直到传进每一名山民的耳朵。
      朱屠户丧心病狂,居然仗着他手中拥有大量的火炮,选择在山区与世代靠山吃山的苗军对决。
      朱屠户自己找死,在山间,与山民们故乡几乎一模一样的山间,平地人怎么可能是大伙的对手,要知道,大伙从会走路时,就在翻山越岭,而平地人,连爬个缓坡都要上气不接下气。
      很快,一座座山丘上的苗军将士,就恢复了冷静,然后在队伍中的麻线、小锣们的呵斥下,开始向各自的头人身边集结,而整个苗军的主心骨儿,浙西宣慰使杨完者也更加镇定自若,手搭凉棚向着炮声起处又扫了几眼,然后大声询问“李才富,那边山脚下是谁的驻地,手下有多少牤子。”
      “大王,挨炮那疙瘩应该是东溪十六寨石猛土司的驻地。”副万户李才富立刻跳起來,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回应,“据我上次清点,他麾下还有三千多牤子,个个都能在石头上健步如飞,多顶一会儿沒任何问題。”
      他出身于山瑶,祖先乃是蚩尤天王的长子,而东溪蛮却是虫子所生,天生愚昧低贱,双方的族人们,平时只要靠得近了,就经常会发生冲突,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体魄更为结实的东溪蛮笑到最后,所以,看到先挨炮轰的是石猛的营地,李才富心中就说不出的高兴。
      “嗯。”杨完者皱了皱眉,沒有理会手下将领们的私人恩怨,事实上,让不同的山民之间保持一定激烈程度的摩擦,是他独创的驭下之道,否则,万一有几家土司偷偷联合起來,他的宣慰使权威,就会受到直接威胁,“距离石猛最近的是谁,各自麾下有多少牤子。”
      “应该是八达土司和蓝脸土司,他们所驻扎的山头跟石猛土司的几座山头紧邻着,各自麾下的牤子数,大概是两千出头。”李才富虽然心胸狭窄,但本事却不差,不做任何耽搁,随口就报出了精确答案。
      “通泰,立刻派人去传令。”杨完者点点头,迅速做出决断,“让八达土司和蓝脸土司立刻整队,举起火把向敌军两侧迂回,如遇阻拦,则自行决定是战是撤。”
      “是。”副万户杨通泰大声答应着,从自家哥哥的亲兵手里接过两支令箭,但是,他却沒有立刻动身,皱着眉头想了想,低声提醒,“八达和蓝脸都奸得很,您让他们自行决定”
      “本來也沒指望他们能出多大力气。”杨完者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本着培养人才的想法,非常耐心地解释,“黑灯瞎火的,你以为朱屠户的兵马,敢一口气杀到咱们跟前來么,他就不怕咱们布下天罗地网,无非仗着手中火炮多,想先声夺人而已,咱们偏不信这个邪,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哥高明。”杨通泰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不多问,拎起令箭转身就走。
      “万竹台、土地庙、老虎岭,再加上一个紫云丘,奶奶的,他朱屠户竟以为老子是吓大的,跟老子玩这种敲山震虎的花招。”杨完者继续望着炮声响起的方向,手指曲曲伸伸,虽然率部进入白起岭群山,是为了暂避淮安军的锋樱,然后再找机会断起粮道,但他也不是对淮安军主动打上门來的情况毫无准备,脚下方圆二十里范围内的大小丘陵,断壁和水源,他都提前派人探查得清清楚楚,并且还为了方便起见,给每一处要地都重新命了名。
      今夜,这些准备都派上了用场,作为外围防御力量的东溪蛮,驻扎于万竹台,过了万竹台再上一个五百步高的山坡,才是土地庙,而老虎岭则又在土地庙的后上方三百步左右,然后再爬一千二百多步才爬到他的中军帐,白起岭紫云丘。
      换句话说,如果淮安军从目前炮弹炸裂的位置,杀到他的脚下,至少需要爬两千步的山,即便有当地人带路,爬过这六、七里的山坡,也得花费一个多时辰,而届时,淮安军将士早就累得两腿发软,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向苗军发起攻击,。
      任何稍有用兵常识的人,都不会这么做,除非朱屠户真是一个疯子,而哪怕他真是一个疯子,真的能杀到脚下來,自己麾下这数千亲信以逸待劳,也能打得他溃不成军。
      想到这儿,杨完者心中愈发安定,先看了一眼自己的军师张昱,然后大声调兵遣将:“肖玉、蒋英、刘震,李福,你们四个,各自回去约束麾下诸头人,不要恐慌,也不要乱动,原地休息,等待中军这边的号令。”
      “诺。”被他点到名字的四员重将齐声答应,然后带着各自的亲兵,走向周围的各寨主、洞主们的驻地。
      “通知、才富,你们两个也下去整兵,把各自手下的人马推进到那个位置。”杨完者想了想,又伸手指向自己脚下大约三四百步远的半山腰,“卡住那里,然后原地休息,养精蓄锐,东溪、蓝脸和八达他们,只能做杂兵用,北山、白皮和九寨的牤子,也只适合做偏师,真的关键时刻,恐怕还是得咱们自己的弟兄顶上去。”
      “是,我们明白。”杨完者的另一个弟弟杨通知,绝对嫡系心腹李才富两个,用力点头,随即接过将令,各自去移动队伍。
      “葫芦、猛子、草狼,你们几个辛苦些,去给南岸土司,红林土司和鸟巢洞主传令,让他们等天色微明之后,立刻绕向白马河方向,给我从身后把朱屠户的退路卡死。”
      “蚱蜢、缺翎、山猪,你们三个去噜噜土司那边,告诉他说,两家联姻的事情我答应了,等打完了这仗,他的儿子就可以上门迎娶我的女儿,但是明天太阳出來之后,他得立刻给我杀到土地庙前,老子就在紫云岭这看着他。”
      “李珲、杨玄、黄风,你们把火炮给我架起來,对准土地庙那,如果淮贼杀到那边,就居高临下给我轰。”
      “冯安、洗良、秦无运,你们”
      一道道命令从杨完者嘴里传出,然后由左右亲信,快速翻山越岭,传到周围各处头人、寨主之手。
      号角、锣鼓、还有灯光,所有能在夜间使用的联系方式,也被杨完者身边的亲兵们,迅速利用了起來,知会驻扎在周围各处山坡上的苗兵们,不必过分紧张,原地继续休息,等待中军的进一步指挥。
      因为并非蒙元朝廷的正式官兵,苗军在组建时,起指挥结构,完全由杨氏父子自行决定,而父子二人又难得的文武双全,思路开明,在参考了各地官军的模式之后,果断根据山民们的自身特点而重新搭建了队伍。
      所以苗军当中,并不像正式官兵那样,设有众多的冗余职位,只是简单地以嫡系将领约束各洞主、寨主,然后再以各洞主、寨主约束其麾下的小锣、麻杆和牤子,虽然有失粗疏,却足够清晰明了,甚至某些寨主和洞主,本身就兼任小锣、麻杆,更是令军令的完成效率,成倍地得到了提高。
      临近中军的各处山头,在传令亲兵沒抵达之前,就快速安稳了下來,稍微远一些的山头,听到中军处一直有不疾不徐的号角声传來,看到显示一切平安的灯光信号,也慢慢恢复了秩序,不再因为隔着好几里远的炮声,而乱作一团。
      有几处率先恢复了安稳的军营内,主动点起了灯火,很快,周围的其他各营就纷纷效仿,不多时,群山之颠,灯球火把连成了一片,宛若星河落地,在隆隆的炮声里,显得格外璀璨。
      “哼,,。”望着周围汪洋灯海,杨完者冷笑着摇头,自己最初听了张昱的提议,让出建德大城,转进白起岭,未必沒存着置身事外的心思,而朱屠户既然得了便宜还要杀上门,就别怪自己下手太狠。
      且先让他得意几个时辰,待明天一早,看蚩尤天王的儿孙,如何横扫千军。
      第六十七章 秋露 中
      也不是他杨某人妄自尊大,出道四年多來,他跟倪文俊、赵普胜、彭莹玉等若干红巾名将都6续交过手,取胜的几率至少在九成以上,即便偶尔疏忽大意,被对方讨了些便宜去,也很快就能重整旗鼓,把先前输掉的连本带利讨还回來。
      特别是在山林中,他几乎是百战百胜,任何一支红巾军进了山之后,战斗力都会因为地形的限制大打折扣,而他杨完者麾下的苗军,战斗力却可以得到极大的加成,充分利用地形和经验的双重优势來打击对手,令后者的士气迅就降低到崩溃的边缘。
      山地战不比平地,沒有太多的空间让双方來摆开阵形,也很难挥人数上的优势,以众凌寡,任何一座小山,通往山顶的道路都是有限的几条,任何一条道路,在途中,都会有几个易守难攻的关键,熟悉地形的一方只要卡住关键位置,就会让另外一方进攻受阻,很长时间都无法前行半步。
      当进攻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一座山头彻底攻陷后,往往就会郁闷的现,防守方已经将主力撤到了另外一座更高的山头上,自己先前所经历的磨难,还要再重复一遍或者几遍。
      而两座看似彼此间距离沒过五百步的山头,真正爬起來通常却需要走一千五百,甚至两千步,沿途任何地方都可以藏着陷阱,甚至某个看似毫不起眼的石头后,都能突然跳出上百伏兵。
      四座山头,直线过两千步的距离,充足的水源、粮草、弓箭、火药,还有高涨的士气,杨完者无论如何都想不出,那朱屠户凭什么杀上门來跟自己决战,。
      诚然,淮安军的火器无论数量和质量,都堪称天下无双,可四斤炮的射程不过数百步,怎么可能从山脚直接轰到山顶,倒是淮安战船上的火炮,据说射程非常遥远,但是其份量也绝对不会太轻,白起岭距离最近的河道也有四、五十里,除非那朱屠户真的会法术,否则,他凭什么将几千斤重的巨炮搬到山中來。
      反复在心中计算着敌我双方的优势和劣势,杨完者越算信心越足,目光穿过单薄的夜幕,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将淮安军拖垮,然后直捣扬州的那一天。
      “束从戎四五年,战罢平地”这时候,伴着炮火的轰鸣声,轻吟一阙长诗,方显主帅之风流倜傥,可是有人偏偏不识趣,沒等杨完者搜肠刮肚将第二句吟完,就忽然跳起來,大声提醒:“大人,情况不太对劲儿。”
      “你个”杨完者的半截诗性被憋回肚子里,好不恼火,然而看到说话的人是张昱,果断地又将后半句骂人的话咽了回去,“你,是你啊,弼公,您老又有何见教。”
      “情况不对劲儿,山脚下的炮声打了至少有五十下了,却既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沒有向前推进分毫。”老儒张昱果断忽略掉杨完者话语里的不满,皱着眉头,大声补充。
      “那又怎么样,朱屠户造的炮结实,可是出了名的。”杨完者看了他一眼,也轻轻皱起了眉头。
      朝廷这边最好的火炮,连续射十五次以上也必须停下來冷却半个时辰,否则炸膛的几率就成倍提高,而从苗军从红巾贼那边缴获來的四斤炮,却能连续射到四十次依旧安然无恙,这些对任何有胜利经验的将领來说,差不多都已经是常识,老张头怎么突然就犯起了糊涂。
      正百思不解间,又看到张昱猛地跺了跺脚,烦躁不安地补充:“关键是他沒向前推进,这又不是开山炸石头,姓朱的何必几十门炮一字排开,朝着万竹台狂轰不止,按照常理,他早就该将火炮停下來,然后再派步卒上前,探一探石猛土司的斤两。”
      “嘶,,。”闻听此言,杨完者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他虽然对自己这边信心十足,却也不敢太小瞧了朱屠户,毕竟对方自出道以來未曾遭遇一败,在黄河两岸都打出了赫赫威名。
      “我想起來了,是,是声东击西,声东击西,当年在淮安城外,他就这么干过。”根本不给杨完者仔细思考的机会,老儒张昱声嘶力竭的叫嚷,“快,看看,看看其他地方,其他地方是否还有疏漏,小心朱屠户趁着咱们的注意力都放于万竹台的时候”
      “哪里。”杨完者被对方的话说得心中直打哆嗦,转着圈子四处张望,前方是老虎岭、土地庙和万竹台,身后是高逾百丈的白起岭主峰,朱屠户的人除非肋生双翼,否则就不可能飞过來。
      左侧是自己的好朋友老邻居阿朵土司的部族,还有自己的心腹爱将肖玉,右侧
      “不可能。”下一个瞬间,杨完者嘴里忽然出一声绝望的惊呼,右侧大约三里远的地方是一处断壁,除了猴子之外,不可能爬上任何活物,但是,早在大半个时辰前炮声刚刚响起的时候,他就派了亲信钟矮子,带着数百名弟兄去巡视,为什么到现在还沒有任何消息送回來,。
      “吹角,赶紧吹角,让两位杨将军,让临近山头所有人向中军靠拢。”老儒张昱也名不虚传,狠狠推了杨完者的亲卫千户杨雄一把,大声命令。
      钟矮子带了五百人去断崖处巡视,至今无一人返回,能借着火炮的声势,悄悄将钟矮子以及其麾下五百弟兄全都干掉,对方爬上來的兵马至少是五百的三倍。
      “吹角,赶紧吹角,按照军师的话,让临近各山头弟兄向我靠拢,。”杨完者终于如梦初醒,又从另外一侧推了自己的亲兵千户一把,气急败坏。
      “呜呜―――呜呜―――”传令兵们吹响了号角,将杨完者的命令送出去,低沉,烦躁的角声在群山间回荡,吵得人心头阵阵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群山当中,无数号角声暴起相和,宛若虎啸龙吟,但是,沒有一声是來自杨完者的麾下。
      他麾下的各部土司刚刚接到‘按兵不动,等待天明’的命令,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对完全相反的命令做出回应,这些角声只能來自另外一波人,那就是,红巾淮安军。
      他们來了,就在山民们拜祭圆月的时候,偷偷地潜入了白起岭;他们來了,就在杨完者被万竹台处炮声所迷惑的时候,偷偷地靠近了苗军的中央所在,紫云台;他派出了数不清的斥候,在苗军各部驻地附近,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扰乱对手的军心;他们攀过了绝壁,偷偷地将钟矮子所部巡哨者屠戮一空,然后杀向了杨完者本人。
      月光虽然明亮,却谁也看不清淮安军究竟派出了多少兵马,嶙峋怪石,参天古树,还有夜风中摇摆不定的蒿草,这一刻仿佛都有了生命,排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层层叠叠压向杨完者的中军,准备替天行道,将这伙残暴的杀人者碾成齑粉。
      每个山精树怪都是一手持刀,另外一只手拎着把巨大的牛角号,每向前走动数步,就奋力吹响,“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亲兵千户杨雄实在不甘心在月光下等待对手杀上门,丢下传令的牛角,拔出腰刀,向着敌军最可能出现的位置猛指,“跟我來,是骡子是马,杀过去就知道了。”
      “杀过去,杀过去。”两名麻线带着各自麾下的牤子,咆哮着跟上,跟在他的身后,扑向敌军最有可能到來的方向。
      山路难行,周围各部土司和头人们,即便立刻率领兵马赶赴中军,也得是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到达,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尽起亲兵的责任。
      “从今天起,你杨雄就是我的亲弟。”杨完者沒有阻拦下属的轻举妄动,相反,他猛地抽出腰刀,朝着自己左臂划了一下,然后让鲜血顺着刀刃淅沥沥沥落在地上,“改名通雄,从此福祸与共。”
      “福祸与共。”杨雄扯开嗓子大声重复,头也不回。
      “福祸与共。”“福祸与共。”两百名担任亲卫的山民扯开嗓子,重复着一句永远不可能兑现的诺言,大步流星。
      “跟上,跟上。”被周围的情绪感染,立刻又有四名麻线红着眼睛,招呼起各自的下属,追在了第一波人身后。
      两波亲卫一前一后,伴着周围嘈杂的号角声,涌潮般朝着先前自家袍泽消失的断崖迫近,转眼间,就走出了四五百步,就在他们即将脱离杨完者之视野的瞬间,前面的山坡上,忽然迎面涌过來另外一哨人马。
      当先的将领只有五尺來高,肩宽却过了三尺,手里倒拖着把硕大的铁蒺藜骨朵,行进间与地上的燧石摩擦,叮叮当当火星乱溅。
      这长相和做派,不是先前奉命去探索断壁的钟矮子,又是哪个,亲卫千户杨雄见到,原本紧绷着的神经迅松懈,挥了下腰刀,大声斥骂:“奶奶的你钟矮子,死到哪里扣屁股去了,差一点儿就吓死了老子”
      “吓得就是你。”钟矮子猛地向前蹿了几步,铁蒺藜骨朵从地上瞬间弹起,带着风声直扑杨雄的顶门。
      “噗。”刹那间,桃花万朵,苗军近卫千户杨雄连哼都沒來得及哼一声,头骨碎裂,当场气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