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会相思

  任谁也不太明白我和平生之间的相处模式。
  “是啊，有谁明白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呢？”平生说。
  我就不懂了，“我们从小就认识，到现在，算起来，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
  平生不怕我生气，坦然道：“不知道是谁一直跟在我身后不肯撒手的……啧啧啧……”他就是在取笑我以前老做他的跟屁虫。
  我可没少被人说成是他的跟屁虫。
  “那也就是你一个高傲自大的家伙一个人呆着，我是看你可怜!”我气呼呼地回答，只是，眼前人一个欺身俯下来凑到我面前，他脸色微沉道：“顾相思!”
  “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被平生调教成他一个不悦地叫我名字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地回答，“平生，我错了。”扮可怜装无辜其实蛮有效果的。
  华裳说我这是矫情了。
  我也笑她说，“你何尝不和我一样呢？”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润润喉咙说道：“不是谁都会这么对一个人的，纵使我们都有矫情的权利，只不过是谁赋予我们这样的权利，是那个让你可以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把自己最泼辣最最最最不好的一面展现给他，而他依旧还是深爱这样的你，你说，你有什么缘由不去理他呢？”
  真真假假，已分不清，论谁爱多，亦或爱少，早已分不清楚了。
  “你觉得我是要争取一下？”华裳问我。
  “不知道，你看你自己想的，这是你的事情。”我说这话不是怂恿她，而是让她好好想清楚。
  我说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效果，她当真不言语，低头在深思，就连握着茶杯的手也不停地转动，原本温热的茶杯，不到一会儿就凉了。
  刚才还在想事情的人儿抬眸，眼里一片清澈，脸上洋溢的笑容，估计就是她的答案。
  林汀在医院里呆着，兴许是我和平生去的时候都没有留意到他桌面上放着一个简陋的相框，相框里放着的照片还是很久以前，华裳本人的照片。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华裳。
  他自己也在吐槽，也鄙视这么多年了，华裳对他的视而不见，被伤得遍体鳞伤，都敌不过华裳在他面前的盈盈一笑。
  “没出息……”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头，林汀不由看着桌面上的照片发出声音，眉头紧皱地盯着照片上的人儿，一动不动的，怪可怜的。
  这么多年了，靠着这张照片睹物思人，真够没意思的。
  明明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明明可以见上一面的，这该死的自尊心，还是在华裳面前败得一败涂地。
  平生之前是不知道华裳和林汀之间的关系，特别是我收到了华裳的信时，他十分吃惊为什么一个企业家会给我写信。
  平生疑惑的是，是不是华裳知道我去林汀哪里看病，因此想要利用我去见林汀。
  不怪平生会这么想，待我我见过华裳，我也想过。
  毕竟华裳不是以前那个单纯无邪的女孩了，在混迹在商业场上，更多的是尔虞我诈，想要在商业界站稳脚，少不了心狠手辣的。
  再多的欺骗人，也骗不过人的眼睛。
  林汀没想到的是，平生没过两天找上门来了。
  “周先生，原来是你。”坐在椅子上正在低头看着档案的林汀听到敲门声，一抬头就见到了开门的人儿，不由再开口说：”过来找我是有事吗？”
  平生也不客气地找个位置就坐下来了，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华裳企业你认识吗？”
  很明显，在平生话一出，林汀正要翻下一页的手微微颤抖一下，仅仅只是两秒钟的时间，很快又毫无影响似的接着翻开下一页看档案，“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
  “只是她给我妻子写信，我也不太明白呢。”平生的话就像是说到重点去了，林汀好奇么？
  看样子他好似不在意。
  “哦，是吗？你家那位脾气怎么样。”
  “比之前好些了，最近有故事听，她情绪上会好很多。”平生了解我这个人，我要是有故事听，整个人的心情就像是心花怒放一样，恨不得天天都有故事听。
  平生也笑话我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讲故事哄哄才睡觉。
  我才不管平生怎么说，我就是乐意。
  “她以前是什么职业？”
  “天文学家。”平生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职业，为此抬高了我的职业称呼，说起来，天文学家还真是抬举我了。
  只不过，我要是听到平生这么说，倒是会开心。
  “哦，看星星月亮那种吗？”
  “是啊，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想起来我以前为了她，做过一件特别傻的事情。”
  林汀对平生这番话十分感兴趣，“什么事情？”林汀从平生的脸部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平生是在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了，过来找他，恐怕是怕华裳对我不利。
  “那会儿我和校长打了个赌，天文奥林匹克赛不知道你听说过没，当时校长因为这个比赛，特意在学校建了个小型的天文馆，还算是挺正式的，至少她挺满意的。”那个她就是我，平生那会可没被我气得吐血，和他吵架，和他蛮不讲理，他又要备考，此时那么多人想要进去天文馆，而校长夸下海口说只要他拿到第一就给他一个星期天文馆的使用权。
  刚建好，要是能优先得到使用权固然好，一旦开放以后，平生一想到我这么懒，估计也懒得去了。
  “那你肯定是成功了。”林汀不出意料的回答。
  平生也没有否认，“没被她气死才是因为那些琐碎的事情，没少和她吵个天翻地覆的，我就烧香拜佛了。”
  “哈哈哈哈……”林汀帅气的脸旁被他这么一笑，更加平易近人了，不是说他长得有多么凶神恶煞，只是林汀他故意板着脸，任谁都觉得是不是欠了了他几百万一样，反正就是脸色不好看。
  “是挺好笑的……”别说，平生也找不到一个理由安慰他自己了，那时候我拿到了钥匙，可是激动得就差没捧着平生的脸狠狠地吻一下，只当之前和他吵得不可开支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谁知平生一个态度转变得吓我，一个伸手搂住我的腰，把我整个人紧贴在他身上，我手上还拿着要是，只是一瞬间就握住了，生怕弄掉了。
  “嗯？”
  “嗯什么呢，我的小乖乖，怎么不骂我了呢？”平生绝对就是故意报复我的，他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就是在说“你怎么补偿我这些日子受的罪”，我怎么可能会承认呢，只能应付一时就一时，“嘿嘿……平生啊，我之前是人格分裂了，说什么胡话你当我是在放屁……对，当我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那你烧掉的教科书呢……”平生紧紧不放，我可以说平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平生……”我可怜地叫着他的名字。
  只是当事人不吃我这一套了。
  “别叫我，我这是就事论事，你看我都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该收拾收拾你了。”平生他觉得他平时就是太惯着我了，不论我做什么事情，他都在我后头收拾，从来都是收拾得一干二净，而我又是撇得一干二净。
  用夏琪的话来说：“顾相思，你就是个人精，该努力学习的时候，偏偏你就是抱紧你家平生的大腿不放，你简直就是用生命在赌……”她停顿了一会，“你是在赌周平生管不管你吗？”
  我从来不会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掏心掏肺之后有什么果子吃，未曾想过那么多，最多就是觉得平生再不济也不会不管我。
  “平生他不会变得穷困潦倒，只怕我闯下什么祸，他都能为我解决，不是吗？”那是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会笃定平生一定会为我解决。
  夏琪是觉得我已经没救了一样，“罢了罢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不管了……”她能怎么管，有人这么惯着我，她还能说什么？说不可以吗？没见到我那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幸福得不得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她才懒得点明我这是陷入了深深的漩涡里了。
  至少我是乐在其中。
  夏琪还算看得过眼。
  “平生，别收拾我，我这人不好收拾……”我没说错，要是一发不可收，他也早就把我收了。
  “那你说，你怎么补偿我？”平生低头询问我，他的唇有意无意地划过我的脸颊，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颈项上，让我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就连我的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红彤彤的了，被平生这么一撩，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有些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媳妇窝在他的怀里，明明知道平生只是他逗自己，可是我还是陷了进去，目光迷离，面若桃花，红唇轻启：“那你要我怎么补偿呢？”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的，似乎像一滩软泥似的靠在了平生的身上。
  平生讶异我的举动，只是原本还搂住我的手，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我的肩膀上来了，他看着我的眼睛，两个人彼此的眼里都只有彼此，目光澄澈得如同湖水般平静，不是我胡说八道，我的确看到平生眼眸中映现出的自己，不由开口说道：“平生，我好像看到我自己了……”
  “嗯，在我眼里……”
  “好奇怪，在你眼里的我……好像……”好妩媚娇羞的样子，我平常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平生也发现了我的异样，或许是气氛刚好，拿到钥匙就带我来天文馆，而刚好新建好的，平常也没什么人会来，四周静悄悄的，要是说周围有什么的话，只能说有一些冷冰冰的仪器设备，都是挺昂贵的，比平生送我的天文望远镜贵上好几倍呢，不对，不止好几倍，十几倍也不出奇。
  “相思，你说你为什么喜欢看星星月亮，除了你说的浪漫以外，没有其他理由了吗？”平生问我，他也想了解我，我和平生一直都在不断地互相了解彼此中。
  “也许是因为我好奇，也有可能我觉得宇宙中的星球很神秘……”
  “以前也没见你好奇，学习上你怎么没有这股劲头呢？”平生这是怪我把好奇用错地方了吗？我歪着头搭在平生的肩膀上说道：“平生你高了。”是的，感觉平生又高了。
  “你又扯话题了……”
  “好啦好啦，你别挠我了……”我最怕被挠痒痒了，平生也爱这么欺负我，我有时候也挺怕平生这样，因为我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他一个拳头。
  “那你说……”
  “说什么……”
  “还想来？”平生低声在耳畔边上说道，有点威胁的感觉。
  很多年以后，平生说他一点威胁的语气都没有，是我多想了，我才不管有没有，当时的我……
  还瑟缩了一下在他怀里，“有话好好说嘛！”撒娇味道这么重，平生怎么听不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说一下……”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好吗？”
  “你地理没学好，不至于我语文没学好吧……”平生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打趣道：“顾相思，你今天不说出来，钥匙我可得还给校长了……”
  我生怕平生抢走钥匙，一下子把钥匙揣在手里不放开了，着急地说：“你说话不算数!”
  “你自己说的，要好好说话，你做到了吗？”
  我一脸欲哭无泪地瞪着平生，“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有啊，我不就是吗？”
  这么光明正大的欺负我，还有理了，我就像没话说了一样，泄气似的不管了，“我说不过你，你尽是欺负好了。”反正平生就会欺负我，我不理他，他一个人也会觉得没劲。
  “真不说吗？我还想着那本国家地理杂志什么时候到，想来算了，还是不要了……”平生自顾自地说着，就连刚才抱着我的手也松开了，他退到阶梯上坐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