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夫妻科举养家日常 第88节
说不定闻渊还会直接帮他定下一门。
但裴秋生知道,在闻渊心中,有件比开枝散叶更重要的事,那便是后辈们的功名,从他一进府闻渊便问他学业,接着又给他请来最好的夫子便能知道。
且闻渊他不仅对闻北城和闻北坤的学业十分上心,对于府中旁支子弟的要求都同样严格。
甚至在他被找回府之前,府中还有闻渊可能会从后辈中选择功名最高的人立为世子的猜测。
但即便如此,府中后辈考取的最高功名也不过是举人,那人便是闻北哲,闻渊对他也很看重,这份看重在裴秋生回府后都没有减少多少。
闻渊听他话里的意思疑惑道,“难不成你自认为能考状元?”
裴秋生道,“未必不能试一试,孩儿一定会竭尽全力。”
他所说的试一试,其实是势在必得。
未来的一年,他一定会加倍努力,为了姜月,他可以半点松懈也无。
闻渊怒色又深了几分道,“所以你拿这种事威胁我?如果我替你定了一门妾室,你是不参加会试还是故意在会试中落榜不成?”
裴秋生道,“孩儿会放弃世子身份,自立门户,如期参加会试,所取功名,所娶之人,均与镇国公府无关。”
裴秋生想过,若是从镇国公府中独立出来,必然是要经过一番打断骨头切断筋的折腾。毕竟这世上能独立出来的旁支不少,还没见过哪个世子能从府里独立的。
这样的事,无论对他还是对镇国公府,说出去都不好听。
从此他在朝廷上,便背上了个不孝的罪名,可能还会多了镇国公府这个对立势力,仕途上一定不会好走。
而且若是在会试前就有了这样的名声,在普通人看来便是德行有亏,那他基本上与状元也无缘了,中了会试前三名后,能成为榜眼或探花都要感恩圣上恩赐。
他曾经还想过,若是不参加科考,或许会轻松一些。
但如果离开镇国公府再次成为一个普通的平民,那他无论靠卖书字,还是修书,亦或是写文,所挣得的银子都远远比不上姜月不说,那也不是他长久想过的生活。
他希望能成为与姜月势均力敌的人,而不是靠她养活。
这种势均力敌,并不是古代所认为的士农工商对应的高低贵贱,而是来自于自己心里的标准,能在自己所期望的职业或者说事业上,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的那种。
而他所期望的职业,正是入仕,改变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或是一家人的命运,而是让一城、一国、一个朝代变得比从前更好。
就如同姜月现在所做的一样,给很多人带来快乐。
这世界苦难太多,他总希望能改变些什么,至少原书里官官相护、姜氏夫妇一家四口惨遭横祸的结局他不希望再有其他家庭复刻。
长安街上尚有数不清的乞讨之人,在其他地方,更是数不胜数,更偏远些的,有天灾地难,还有流寇强盗。
作者笔下没能写到的太平盛世、安宁祥和景象,他希望他可以弥补。
若是能考中状元或是榜眼、探花,在朝廷上一定会有一定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有时候,世事不能两全。
若实在不能得到朝廷重用,他也只能另辟蹊径,最近他也了解了一些,不是全然没有办法。譬如,他可以做太子或其他皇子的门客进言献策。
总之,他总会找到能让他发光发热的地方。
闻渊被裴秋生这越发荒诞的言论气得火冒三丈,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涨红着一张脸,脱口而出道,“混账!你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要放弃世子身份,枉顾仕途!”
裴秋生态度坚决道,“我会不会走上这条路,全凭父亲如何选择。”
“你……你也给我去祠堂跪着反省,跪到你想清楚为止。”闻渊愤怒道。
裴秋生见闻渊此刻全然在气头上,心知此刻不适宜再继续谈论下去,总归是态度已经表示清楚了。
相信等几天以后的童试结果出来,闻渊便能改变主意。
于是他不再与闻渊争辩,道了一声“是”后便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在裴秋生出门时,却在门外看见了拿着书卷的闻北哲,闻北哲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而后又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朝他行礼道,“见过世子。”
闻北哲刚刚才得知,闻渊已经审问处罚完了闻北城和闻北坤,闻渊的两个庶子这样不争气,裴秋生的世子之位将会坐得更稳当。
而他,表面上是来请教闻渊学问,其实不过是来刷存在感的。他是想提醒闻渊,闻渊除了一个刚参加童试的嫡子,还有他这个侄子。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一来便听到了闻渊对裴秋生发火的场景,似乎还是为了个女子,他心里一边纳闷,一边又震惊于裴秋生竟敢这样横冲直撞地同闻渊说话。
他平日里对闻渊态度十分恭敬,这样子同闻渊说话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别说他了,便是旁人也没有过。
正当他又惊讶又疑惑的时候,便见到裴秋生出来了。
裴秋生给他回礼,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见过堂哥,你来多久了?”
第95章 祠堂相对
闻北哲微微愣了一下, 而后道,“刚、刚来,刚来。”
“那你可有听到什么?”裴秋生又问道。
闻北哲见裴秋生微微拧着眉, 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愿意被他听到似的, 刚刚只听到了后半截的闻北哲此刻不免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闻渊说,裴秋生愿意为了一个女子要放弃世子身份, 枉顾仕途, 在他听来确实匪夷所思。
他回想着最近同裴秋生有关系的女子, 且还要对仕途造成不利影响的,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张若婵, 于是试探道,“世子莫不是想将张若婵娶过来?她不是已经与北城堂弟……”
他这堂弟口味是不是有点重?
裴秋生听见闻北哲的回答, 就如同吃了苍蝇般的恶心,他偏过头, 嗤之以鼻冷声道, “堂哥想多了,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一边说, 一边心道古人的脑回路也能这样清新出奇,实在令人意外。
他与姜月之间的事,闻渊和闻氏必不想提前被人知道,只要他不说,或是旁人没听去, 对姜月来说便安全。
“哦, 那堂哥我就放心了,”闻北哲其实很想问裴秋生, 若不是张若婵,刚才的谈话又是与哪位女子有关, 但他也知道,裴秋生一定不会告诉他。
“堂哥是来见我父亲的吗?父亲此时正在气头上,你去了未必能讨到好。当然,可能他见了你,心情说不定会好很多,”裴秋生冷淡道,“我去祠堂了,你自便。”
裴秋生走后,闻北哲也纠结了一会儿现在要不要进去。
他思量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裴秋生刚惹了闻渊不快,闻北城和闻北坤也在祠堂跪着,此刻进去或许等待他的是闻渊未尽的怒气,但今夜今时更可能是他在闻渊面前最好的表现时机。
于是他只在门外站了半刻,便迈了进去。
他进去后便恭敬道,“侄儿见过叔父。”
闻渊见到闻北哲带着书卷过来,面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但比之前已经缓和了些。
他知道今日的事与闻北哲烈无干系,因而他语气尽量平和道,“北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闻北哲娓娓而来道,“是,侄儿遇到了一道题,不知该如何破解,题目为‘有征无战,道存制御之机;恶杀好生,化含亭育之理。顷塞……书箭而下蕃臣,吹笳而还虏骑。眷言筹画,兹理何从?(1)’侄儿知道它问的是如何进行邦交从而实现边境和平,但我对边境实事知之甚少,还希望叔父指点一二。”
闻渊听完,便知道这道题主要考察学子对于朝廷邦交的关心和了解程度,也考察学子对于朝廷邦交事务的处理能力。
但若是不了解目前邦交形势的学子,便会觉得不好作答。即使勉勉强强写了,答出来的要么就是牛头不对马嘴,要么则是泛泛而谈。
闻北哲在日常学习中对邦交这一块或许涉猎不多,他不知道这一块很正常,就连他,也都是在上朝时才能略知一些。
于是闻渊便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闻北哲,他一边说,一边又想起了裴秋生。
裴秋生会知道朝廷邦交现状吗?他就算知道,又能提出来什么可用之策吗?一想到裴秋生自大自负,妄想参加明年的会试,他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连闻北哲都没敢参加明年的。
之前他得知明年增开恩科时,回来就问过闻北哲,闻北哲自称刚考过乡试,还需要继续学习。
闻北哲说,若是他参加明年的会试,考不中的话还可以后年再考一次,但若是中了又拿到了个不太好看的名次,后年无法再考的话,便得不偿失了。
因此他想直接按部就班地参加后年的会试。
“北哲,你当真不参加明年的会试吗?”闻渊又想起了这件事,顿时冷不丁问道。
闻北哲知道闻渊希望他能参加,但他也知道,他能考中举人也是险中,是一众举人中的倒数第三名。
他实在没有勇气参加明年的会试,万一中了,名次也不会好看,万一名落孙山,那便更丢人了。
“你是个稳妥的孩子,”闻渊似是轻轻叹了一息,接着又轻哼一声道,“不像北轩,恨不得一步登天,竟然想参加明年的会试。”
闻北哲像是不相信听到了什么似的,若不是闻渊表情认真严肃,他都要以为闻渊在跟他开玩笑了,他意外道,“闻北……世子他要参加明年的会试?”
他意外之余也有些不解,裴秋生是不是太天真了些,他有这个能力吗?
而且裴秋生不是刚考的童试吗?
他想起了闻渊之前跟他说的参加增设会试的条件,又问道,“莫不是童试的结果出来了?闻世子得了第一名?”
闻渊摇了摇头,沉声道,“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闻北哲从闻渊那里出来时,仍觉得有些恍惚。他对裴秋生了解的不多,但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来裴秋生平常是个还算谦虚平和的人。
前几天他问裴秋生童试考得如何时,他回答得也很稀松平常。
所以今日裴秋生是怎么了?又是在闻渊面前夸下海口,又是跟闻渊争论什么女子和仕途的。
不管是什么情况,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裴秋生在童试中的名次,莫不是裴秋生提前听到了什么他得了第一名的风声?
若是真的,那可了不得!
于是他回到书房后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底下人道,“阿增,我出去一趟,你给我准备一套出门的衣裳。另外,你跟我父亲母亲说一声,晚宴我不在家里用了。”
没多久,他就匆匆出门了。
裴秋生进祠堂时,闻北城、闻北轩以及陈氏还在里面跪着,三人看见他,都觉得意外。
闻北城今日心情很是糟糕,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裴秋生没有理他,找了个离他们三人远些的蒲团,在他们齐齐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跪了下去。
闻北城不免好奇,见他跪着,带着些嘲讽道,“怎么,闻世子这也是犯错被罚了?”
裴秋生面对眼前三个想害他的人,此刻的心境不知为何格外平和,但仍然不想同他们谈天说话,他平静道,“与你无关,你管好自己的事就成。”
“管好我自己的事?”闻北城闻言轻笑了一下,“闻北轩我问你,我在客院的事情是不是跟你也有关系?”
闻渊审问许氏的时候,他也在场。
陈氏也道,“对啊,是不是你害的我儿?”
裴秋生冷着眸子,他自然不会傻到当着他们三人的面承认,但他也没否认,只是道,“随你们怎么说都行。”
闻北城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裴秋生这句话到底代表的什么意思。他想到裴秋生的身份和自己的处境,又是自己理亏在先,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陈氏还想再问,闻北城拦住了。
事已至此,就算裴秋生做了,张若婵也是在他进了客房以后才被许氏送进来的。